高球「老波骨」很多對會對「初哥」說:「打高爾夫球其實不難,只要你們學會make it simple!」
真的,很多朋友初學打球時懷着滿腔熱情,不是換球桿便是換教練,不是試這個動作便是學那些轉體,不時又把從影帶或雜誌學來的技巧檢證一番,弄到自己頭昏腦脹,「老波骨」此時來一句「make it simple」,真像醍醐灌頂,茅塞頓開。
知易行難
但想深一層,「make it simple」正是世上知易行難之最。什麼叫做「make it simple」?其實是個非常具哲學性的論調。例如:我們的球落在果嶺旁,看職業球手輕輕鬆鬆、簡簡單單的輕切(chip),球不進洞也非常接近旗桿,而且他們十之八九都能做到;而初學者卻出盡九牛二虎之力,十次才有一兩次效果是自己滿意的。所以,什麼是simple已非常難下定義。
對一些人是simple的事,另一些人做不到,感覺便不simple。相信每位學過打球的朋友也遇過師傅示範了一個動作之後對你說:「看!就是這樣simple!」真想直斥他有沒有顧及學員的感受,莫非他是暗示你蠢!
又如:對於「八O後」的一代,任何新推出的電子產品一到手,連說明書也不用看便曉得把弄上手,此舉是極之simple的事,但對上一代來說,卻無從入手。
真正意義
從這層面思考下去,在市場推銷學上,一個最simple的守則就是我們要「make it simple for the customers to buy」(你只要在這裡簽個名字便成);在產品設計上,我們會說「make it simple to use」(這枝球桿是最易用的);在爭取選票時,便要「make it simple for people to vote」(我是最明白你最需要的人)。皆因我們假設大部分人都喜歡simple的東西,所以無論從商或從政,都要迎合「市場」的一般習慣和行為。
但「simple」的背後,隱含了一個我們大多忽略了的因素,尤其是在極端的科學領域上,科學家正正是把觀察到的simple概念邏輯化、系統化、理論化和深入化,從而進行實驗、探討、修正和改善,令人類生活大大進步。例如:牛頓為解釋星體運行創出了力學(今天的太空穿梭機);Francis Crick和James Watson模索到脱氧核糖核酸(DNA)的模型解釋了Gregor Mendel最早發現的植物(豆)遺傳機制(基因工程和治療),以及John Bardeen, William Shockley和Walter Brattain把電子學的知識化成晶體管(電腦的雛型)等,都對當代人類生活作出了劃時代的貢獻。
歸根究柢,人類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憑simple概念出發,創出新領域,再在應用層面上還原simple的表象。這正是愛因斯坦曾說過「I want to make things simple, but not simpler」,句中之「simple」,就是「simple」的真正意義。科學家當然知道「simple」已變成一般人常常掛在口邊的歸納語,其實「make it simple」蘊藏着很多預設條件,「簡單」的背後是經過多番「複雜」的蹂躪。
學習之本
事實上,美國著名的高爾夫球學校一直都是標榜以「make it simple」為學習之本,但採用的是真正科學方法學(methodology)——多觀察、多探討、多練習和適當的修正。
所以,下次當教練對你說「make it simple」的時候,如果你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蠢,你大可以simplistically(單純地)跟他開個simple and naive的玩笑,問他可不可以「make it simpler」?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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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原刊於《信報》,現經作者修訂重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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